就商業角度來說,雨後春筍般的200小時瑜伽師資訓練是件好事,但這真能保護學生安全練習,並秉持傳統嗎?
2015年的時候,Mandy Unanski Enright決定要當瑜伽老師。身為營養師及健身教練,瑜伽練習讓她得以在過去幾年保持心靈上的平靜,甚至有助於她前十字韌帶的術後恢復。她詢問了位於New Jersey Shore的瑜伽教室關於瑜伽師資訓練的訊息,它們一致推薦了位於紐約的知名瑜伽教室。
在研究了這間教室的200小時瑜伽師資訓練(Yoga teacher training, YTT)的課程介紹,並與師資訓練的畢業生及教室工作人員交談後,Enright對之前所收到的推薦深具信心,她也覺得在履歷表上填寫一個高知名度的師資訓練,有助於她自數千個尋求教學機會的瑜伽師資訓練畢業生中脫穎而出。(200小時瑜伽師資訓練通常是在瑜伽教室或健身房授課的基本門檻。)於是她投入了4000美元,踏入教室,準備學習如何教授瑜伽。但接下來的發展非她所預期。
『這是趟有著大量練習、令人感到驚艷的旅程。但就「師資訓練」四個字來說,無非是個巨大而昂貴的笑話,』Enright這麼說。『我們學了兩個特定排序,並被期待模仿老師的教學,包含語調的抑揚頓挫。我們在解剖學與調整方面的著墨不多,上課時數甚至比討論「何謂瑜伽老師」還少。』在完成200小時的課程之後,Enright說她並不清楚如何保護學生免於受傷,也不清楚這兩個特定排序以外的體位法該如何下口令。她害怕她的調整會讓學生感到不舒服,於是她決定不要教學。
Enright是世界各地、超過十萬人、平均投入3000美元在200小時瑜伽師資訓練的眾多練習者之一。這個數字來自於瑜伽聯盟(Yoga Alliance, YA)發言人Andrew Tanner於2016年所做的估計。瑜伽聯盟是瑜伽社群的主要倡議組織、瑜伽學校及瑜伽老師的註冊單位、並立下了被廣為接受的200小時瑜伽師資訓練標準。雖然有些學生參與師資訓練的目的僅是為了深化自己的練習,但也有許多人懷抱著結業後能夠教學的期待而來。然而,就像Enright的例子,有些人已經到了200小時師資訓練的尾聲,卻依然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足夠的能力經營學生、引領課程、閱讀身體、並提供協助,他們擔心自己會讓學生感到困惑、失望、甚至受傷。
瑜伽是相當複雜的練習,有著數千年歷史,並能轉化我們的生命。然而今日多數的瑜伽師資訓練課程暗示,僅要接受過200小時的訓練──相當10到12個週末──你便有能力將古老的智慧傳播給塞滿教室的陌生人,而這些人身上還有著各式各樣的議題!有的人膝蓋痛、有的有創傷、有的正在憂鬱、有些人碰不到自己的腳趾、有些人則能將自己捲成麻花、而且這些人在瑜伽墊上的練習經驗有著很大的落差!
舉例來說,當我們搜尋在瑜伽聯盟註冊的200小時瑜伽師資訓練的行銷文案時,會發現文案上寫著:學生們將學到「適用於每個人、安全且有效」的變化動作、學會如何「充分療癒自己、療癒學生、療癒社會文化」的方式、並能「向瑜伽聯盟註冊,於世界各地教學」、且「再也不需要其它的訓練」。
諸如此類的宣稱,加上近來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瑜伽師資訓練課程,已經引起擁有數十年練習經驗的資深老師們關注,他們擔心瑜伽正在失去應有的樣貌。究竟200小時的學習是如何成為被廣為接受、具格教學的標準?這樣的時數真的夠嗎?
從0到200:瑜伽師資訓練的標準
絕大多數的西方瑜伽大師──意指那些有著超過30年練習經驗、你會想追隨他們做進階練習的老師、例如Richard Freeman、Mary Taylor、Gary Kraftsow和Patricia Walden──是依循「古法」而成為老師的。他們長年跟著導師或上師(Guru)學習。他們不會有一張表單記錄著解剖學的訓練時數。他們也不會在符合要求的時數後,便再也不碰哲學之類的主題。相反地,許多人日復一日地投身於練習、在老師認可他們得以接手課程之前,盡可能地吸收學習。「你必須一心向學!」Taylor這麼說。她在35年前開始接觸瑜伽,並在她的老師K.Pattabhi Jois告訴她,她已為教學做好準備之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練習。她相信過去培養老師的方式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經驗瑜伽的「起」,以及同等重要地:瑜伽的「落」。「在過去,你會有充分的時間經由練習而逐漸成熟,並有機會在這過程中習得憐憫之心。」Taylor如此說。
這一輩的瑜伽老師們見證了80年代的健身狂潮,以及緊接在後、90年代瑜伽於西方社會的迅速興起。來自Ashtanga Vinyasa傳承、比較偏重身體性的練習開始席捲美國各大城市的健身房;同時間,許多瑜伽老師自週末班形態的訓練課程中畢業。也差不多在同一時期,瑜伽作為替代療法的可能性開始受到矚目。
Dean Ornish, MD是Swami Satchidananda的學生,也是加州大學的醫學教授。他發佈了一篇經過同儕審查的研究,表示心臟疾病能夠透過飲食、冥想、群體支持、有氧運動及瑜伽來改善。他的研究引起了醫院的注意,有些醫院因此而開始執行他規劃的瑜伽課程。匯集以上因素,讓一場完美風暴得以成形:一方面,社會大眾對瑜伽老師的需求前所未見,另一方面,短時間取得瑜伽教學資格的課程方案也不斷推出。
長期投身瑜伽的老師與練習者們開始擔憂:健身房、醫院、保險公司、或政府單位是否會將它們心目中、被誤導的、身為瑜伽老師應有的標準強加在這古老的傳統上?
「我們希望這標準是由瑜伽人自己來設定,」來自Sivananda傳承、接受T.K.V. Desikachar教導、同時也是the Breathing Project創辦人的Leslie Kaminoff如此說。自80年代晚期,至90年代這段期間,關於瑜伽老師應有標準的討論逐漸浮上檯面,Kaminoff參與了Unity in Yoga的會議──這個非營利組織的主要任務是籌辦瑜伽大會。「我們強烈地希望能讓瑜伽恢復應有的完整樣貌,並訂出適當的標準,得以不偏向特定瑜伽派別。」Kaminoff回憶著。
1998年,關於這個議題的對話重新啟動,近十二位來自不同傳承的老派瑜伽人齊聚一堂展開對話,並自稱為「臨時瑜伽聯盟(Ad Hoc Yoga Alliance)。」他們在位於Colorado的Estes Park舉辨的瑜伽雜誌大會(Yoga Journal conference)上,於樂於傾聽的群眾面前發表了對瑜伽老師應有標準的想法。在瑜伽雜誌大會結束不久,Unity in Yoga決定將非營利的事務移交給臨時瑜伽聯盟,並改名為瑜伽聯盟(Yoga Alliance)。經過幾個月的審慎思慮、協商及妥協,瑜伽聯盟的會員們對於一位想要成為瑜伽老師、能讓學生安全練習所需的最低受訓時數取得一致意見:200小時。某個程度來說,這樣的時數參考了修道院既存的一個月寄宿學習課程──這樣的模式已運作了數十年之久。在200小時的標準中,也規範了各種學習內容的時數,且至今沒有太大改變:
- 訓練、技巧與練習:100小時;
- 教學方法:20小時(現為25小時)
- 解剖學與生理學:20小時;
- 瑜伽哲學、瑜伽式生活及教學倫理:20小時(現為30小時);
- 實習教學:10小時;
- 可靈活運用的在涵括上述主題的額外時數:30小時(現為15小時)。
這樣的標準似乎有足夠的廣度與彈性讓每個人同意──即便沒有人認為「沒錯!這就是我期待的,」Nayaswami Gyandev McCord如此說。McCord是Ananda Yoga的領導者,也是先前臨時瑜伽聯盟的成員,現仍為瑜伽聯盟董事會的一員。
以新的標準為基礎,在Svaroopa Yoga創辦人Swami Nirmalananda Saraswati的領導下,瑜伽聯盟開始接受瑜伽學校及瑜伽老師的官方註冊。瑜伽聯盟要求申請註冊的瑜伽學校遞交文件,證明它們的課程符合200小時規範,並繳交200美元的年費;而申請註冊的瑜伽老師則必須繳交結業證書,並支付大約55美金的年費。(除此之外,現在兩者還得繳交申請費。)
時至今日,已有超過5,500所向瑜伽聯盟註冊的瑜伽學校,及60,000位以上完成登記的瑜伽老師。「基本上,200小時的標準創造了整個瑜伽產業。」瑜伽聯盟的Tanner如此說。
一般來說,瑜伽師資訓練的課程並不受政府單位察管──這部分不論在瑜伽圈內、或瑜伽圈外都備受爭論。以在Denver教學的瑜伽老師Sandy Kline為例,她是在一場進階瑜伽培訓中留意到這現象,她相信負責教授這場培訓的老師並不具格。在2014年底,她向科羅拉多私營職業學校部門(Colorado Division of Private Occupational Schools, DPOS)提報了超過80間未獲許可經營的瑜伽學校。這個隸屬於科羅拉多高等教育司(Colorado Department of Higher Education)的部門自1981年起依法負責規範所有的私人職業訓練學校,包括瑜伽學校。但在科羅拉多州的幾十間瑜伽學校中,僅有13間完成申請,並繳交1,750美元的許可費。
「在瑜伽師資訓練課程中,有許多人秉持著良善的初衷,但結果欠佳,」Kline這麼說。她認為瑜伽聯盟提出的標準沒有效力;這些標準不足以安全地帶領學生練習。但Tanner指出,瑜伽聯盟從未宣稱自己是負責許可、委託、認證或規範的組織(雖於瑜伽學校在招生時會聲稱自己受瑜伽聯盟認可或委託,作為行銷手段)。瑜伽聯盟自始以來的使命是「推廣、並支持瑜伽教學的完整性與多樣性,」Tanner這麼說。「瑜伽與關係有關;我們並不想介入師生之間的連結。除此之外,世上存在著太多不同風格的瑜伽派別,你要如何將Kundalini和Vinyasa放在一起比較呢?
該如何評斷哪種瑜伽比較「好」?
McCord說,瑜伽聯盟主張瑜伽社群能夠做到自我管理,且近年來花了大量的資源對抗政府單位對瑜伽師資訓練課程的察管。事實上,瑜伽聯盟聲稱它已協助幾個州通過法律──Alaska、Arizona、Arkansas、Colorado、Illinois、Michigan及Missouri──保護瑜伽免於政府規範。舉例來說,科羅拉多州州議會於2015年春天投票通過,將瑜伽師資訓練學校排除在DPOS的管轄範圍之外,根據DPOS的說法,瑜伽教學不該被視為一種職業,因為僅有極少數的教學者能以此維生。(根據瑜伽聯盟的統計,僅有不到30%的瑜伽老師將瑜伽教學作為主要收入來源。)
瑜伽聯盟坦承目前的運作系統存在著缺陷:「實際上的狀況是,並非所有註冊瑜伽聯盟200小時師資訓練的課程都有著相同的品質,」Tanner這麼說。他迅速地列舉出常見的主要批評,包括:現有的註冊方式允許不具格的老師帶領師資訓練課程,同時毫無瑜伽練習經驗的學生得以在一個月後成為老師。200小時的時間不足以教導學生如何帶領課程、不足以理解來自背景各異的學生於情緒及身體上的需求、也不足以讓學生瞭解瑜伽古老傳承的價值。絕大部分的200小時師資訓練並未提供足夠的解剖學時數,以保護學生免於受傷。瑜伽聯盟並沒有權力審查、或強迫師資訓練課程依照規範進行。綜合以上所有因素,瑜伽社群裡有越來越多人認為向瑜伽聯盟註冊僅是單純地浪費金錢。
解決之道
為了維護瑜伽的完整樣貌,瑜伽聯盟針對不具格的師資訓練帶領者這個議題採取了行動。2005年,瑜伽聯盟引進了資深註冊瑜伽老師(Experienced Registered Yoga Teachers, E-RYT)這個概念。「很明顯地,人們追隨的是一紙標準,而非標準背後的精神,」McCord這麼說。他回憶起當時一些剛完成200小時訓練的老師,便開始教授瑜伽師資訓練課程;也有些人東拼西湊了不同的研習課時數,便宣稱完成了師資訓練。
自此,如果想在向瑜伽聯盟註冊的瑜伽學校中分享教學技巧與方法,你必須擁有E-RYT的資格──得先完成200小時、向瑜伽聯盟註冊的師資訓練,並在完成200小時訓練後的兩年內,提供1000小時教學經驗的證明文件。(但即便你不是有註冊的瑜伽老師(RYT),依然可以在師資訓練中教授解剖學與哲學)
在2014年,為了回應瑜伽社群對於管控瑜伽師資訓練品質的要求,瑜伽聯盟引入了社群評鑑系統(social-credentialing system),要求剛完成師資訓練的畢業生,在向瑜伽聯盟申請註冊時評鑑他們所參與的師資訓練課程──這是強制性、但並非不具名的要求,也是向不良瑜伽學校的警告。截至目前為止,網站上已經搜集了超過50,000則評論。「我們的方式是提供瑜伽社群透明的資訊,」Tanner說。「如果一個師資培訓課程真的很糟──舉例來說,規劃不良,或著省略了解剖學、哲學方面的指導──我們會在社群評鑑系統上查到。」如果某個瑜伽學校持續收到負評,瑜伽聯盟會介入調查,並試著提供協助;但如果依然沒有改善,瑜伽聯盟會將這間瑜伽學校移出註冊名單。Tanner說「有些」瑜伽學校已經被移出註冊名單。「我們對於透過社群評鑑來維持師資訓練應有的完整性寄與很大的希望,」Tanner說。
但有些瑜伽老師對於社群評鑑系統的效力提出質疑,特別是這個評鑑系統中並沒有外部審查機制。「許多學生跟著他們摯愛的老師、在喜愛的教室中完成師資訓練,他們在評鑑這個培訓是否為日後的教學做好準備時很容易出現偏見,」Gina Caputo如此說。她是the Colorado School of Yoga的創辦人及領導者,也負責組織Colorado Yogis Against DPOS Regulation這個行動。她並未看到顯而易見的解決之道:「必須要有更好的方式來確保培訓品質,但要對瑜伽師資訓練做出真正的規範極爲困難,因為這跟我們如何詮釋瑜伽有關,」Caputo如此說。
在所面臨的種種困境中,有一點瑜伽聯盟並未回應,那就是學生在參與師資訓練之前應具備的練習經驗──目前看來,要求近乎為零。為了免於這個困境,有些老師──例如Caputo──堅持學生在參與師資訓練之前得具備先決條件:兩年以上穩定的體位法練習經驗,以及來自其他老師的推薦函。SmartFlow Yoga的創辦人Annie Carpenter也同意練習經驗是引領學生進入動作的關鍵。Carpenter自1980年代開始跟著Integral Yoga的創辦人Swami Satchidananda學習,也同時向接受Ashtanga與Iyengar傳承的老師們學習。她相信一位好的瑜伽老師能教導學生如何化現(embodiment),鼓勵學生在各個姿勢中探詢「對我來說,最好的方式是什麼?」──而這樣的能力來自於多年練習的累積,師資訓練未必能提供。這也是為何Carpenter現在將200小時的師資培訓課程視為學生深入瑜伽的途徑,並進一步決定他們是否想要從事教學的試金石。同時,她也會在這階段觀察這些學生是否有能力從事教學。如果他們看起來具有潛力,接下來還得繼續許多學習:「在你完成500小時的訓練之前,都不應該從事教學,」Carpenter這麼說。「由於瑜伽聯盟並未對參與師資訓練的資格做出規範,造成師資訓練的現況變得混亂。」
Carpenter要求想要使用SmartFlow這個名稱授課的瑜伽老師必須完成她的500小時訓練課程,並接受她的導師制度(mentorship)。她並不是唯一一個推廣導師制度概念的人, 包含瑜伽大師Judith Hanson Lasater──Yoga Journal的共同創辦人、及中生代瑜伽老師Alexandria Crow──Yoga Physics的創辦人,於YogaWorks帶領師資訓練課程,皆鼓勵透過面對面、或線上指導的導師制度與學生維持長期關係。Crow所提供的導師制度針對不同主題,包含身體力學、體位法的修正、瑜伽哲學等等。「導師制度的概念並未那麼普及,賣的也沒有如何完成手倒立之類的研習那麼好,」Crow坦承。但Crow說,她願意承擔財務上的風險,以她認為比較理想的方式培育老師。
一些針對有強烈意願在特定領域深耕練習的老師所提供主題課程也開始在全國各地出現,包含Yoga Tree──這是一間位於San Francisco、信譽卓越的瑜伽教室。在此帶領瑜伽師資訓練的Darren Main說,他覺得200小時僅是踏入這行的敲門磚。如果想在Yoga Tree教課,你必須繼續300小時、針對特定主題,例如哲學、孕婦瑜伽、瑜伽心理學等領域做深入學習。Main認為200小時的訓練足以讓你在健身房一週教一堂伸展課程。「但如果你覺得瑜伽教學應該不僅於此,那麼起碼需要500小時,如果有1000小時會再好一些。」Main如此說。「瑜伽聯盟試圖完成一個艱困的任務,但它把標準訂得太低了。」
也因此,YogaNext──一個新的非營利組織正試圖將標準拉高。Arvind Chittumalla是YogaNext的創辦人,他從小便在印度學習瑜伽,現在在Los Angeles教學。YogaNext制定的標準包含350小時基礎培訓,以及500和750小時的進階培訓,後者需要5到10年的教學經驗才能註冊(就Chittumalla的說法,目前約有100人完成註冊)。2012年,他集合了35位資深瑜伽老師一同檢閱他所提出的方案,然後於2013年對外公布。Chittumala的其中一個核心主張是,瑜伽聯盟對於體位法以外的瑜伽練習形式並未賦予應有的關注。因此在YogaNext所制定的標準中,對於pranayama、bandha、mudra、Sanskrit、 Bhakti Yoga、Karma Yoga、Raja Yoga、Ayurveda等主題有更明確時數上的要求。「如果瑜伽聯盟的標準中有提及這些部分,那麼會有比較多的瑜伽學校關注這些議題,」Chittumalla如此說。
YogaNext也要求解剖學與生理學的最低課堂學習時數(contact hour)為45小時,內容包括了肌肉/骨骼等西方醫學,以及脈輪(chakra)及其它精微體相關的東方理論。相較之下,瑜伽聯盟對解剖學與生理學的要求為20小時,且老師須在場的課堂學習時數僅10小時。
「我一直覺得這是個相當糟糕的標準,」Megan Davis這麼說,她是Washington, DC的瑜伽老師及瑜伽療癒師。「許多人來到我面前,跟我說『我的醫師叫我來練瑜伽。』而這些人身上帶著嚴重的傷。我知道你不能在肩鎖關節損傷的情況下參與大眾的vinyasa課程,但並非所有的瑜伽老師都知道這件事。」Davis在Washington, DC及國外的師資訓練中教授解剖學,她試圖在課程中探討常見的損傷。「20小時的解剖學課程就像恐怖的限時搶答,讓學生與老師們同時遍體鱗傷,」Davis這麼說。
雖然瑜伽社群中的醫學專家們說,沒有研究顯示學生在新手老師課堂上受傷的比例比較高,然而《Yoga as Medicine》的作者、同時也是〈Yoga Journal〉的特約醫學編輯Timothy McCall, MD懷疑,瑜伽的普及加上快節奏的課程及訓練,的確對身體帶來了許多損傷,而缺乏良好訓練的瑜伽老師是造成這現象的原因之一。「許多人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他們受傷,」McCall說。「這些人喜愛他們的老師,會咬緊牙關,說他們沒事,然後默默地接受外科手術。」他也承認有時這並非任何老師所能掌控:「老師能夠鼓勵學生,支持他們別做任何他們不該做的事,但許多學生依然會做他們想做的。」
下一步?
雖然對於200小時師資訓練的品質與安全性充滿著疑慮,但許多老師也認為,總比什麼規範都沒有來得好。「在參與制定標準的會談過程中,我最初的想法是,將接受過200小時訓練的人稱之為指導師(instructor)──他們能夠教授預先規劃好的排序動作──而非老師(teacher)。老師指的是走進教室時,能衡量能量狀態,並針對學生身體、心理上的需求調整瑜伽教學,」Kaminoff這麼說。
除此之外,現行的標準在某些人身上是適用的。Tanner除了是瑜伽聯盟的發言人之外,同時也是一位瑜伽老師及瑜伽師資訓練的帶領者,他在他帶出的200小時畢業生身上看到希望。他說大約有一半的學生能立即上線教學。Tanner的瑜伽師資訓練申請流程非常嚴格,學生們必須經過面試,來確認他們對於瑜伽的掌握狀況。他也承認他所做的已經超過瑜伽聯盟對於200小時師資訓練的要求,並將針對200小時標準的評論,視為任何快速發展的產業面臨加劇競爭時的必然現象。
每年仍然有數以百計的200小時畢業生在課程結束後,感到自己已準備好從事教學。舉例來說,Conor Byrnes是2015年的200小時畢業生,在課程結束後的一個月便有了自己的第一堂課。「雖然200小時不足以傳授教學的藝術,但足以讓幾乎每個人習得瑜伽教學的科學,」Byrnes這麼說。
實際上,向瑜伽聯盟申請註冊瑜伽老師的主要族群是200小時畢業生──而就Tanner估計,大約僅有30%到50%的瑜伽師資訓練畢業生會向瑜伽聯盟註冊。其中一個可能是,那些未註冊的畢業生並沒有想要從事教學。另一方面,有些線上老師所接受的傳承或派別並未採行200小時的標準,例如Ashtanga或Iyengar Yoga。瑜伽聯盟也有500小時師資訓練的註冊標準,但瑜伽聯盟的McCord指出,這其中存在著幾個進入障礙:「有些人無法負擔這麼多,」McCord說。參與繼續教育的研習課比承諾500小時的學習來得容易得多。Tanner告訴我們,瑜伽聯盟將自瑜伽師資訓練所收到的費用,透過學術研究、倡議、免費線上教育、及與保險公司協商更便宜的保費等等方式,來支持瑜伽老師、瑜伽學校們的事業發展。Tanner還說瑜伽聯盟目前的首要任務,是努力避免政府單位介入規範瑜伽師資訓練時可能帶來的潛在昂貴成本──「也就是處理那些瑜伽老師們不需面對的事。」
目前來說,200小時的師資訓練仍然是業界標準。雖然目前並未有明確、或容易得知的方式來解決上述議題,乃至於有些學生在200小時的訓練後便得以順利走上教學之路,而有些學生即便完成了2000小時的學習,卻依然四處碰壁。但許多資深老師們一致同意,關於這方面的思考應當繼續下去。Kaminoff認為,在這過渡時期,有兩個關鍵能引領我們避開困境:持續地學習,並且別假裝你不懂的事情。
這也正是Enright自200小時訓練畢業後所做的。在她的第一個瑜伽師資訓練結束不久,她參與了NYC另一間知名瑜伽教室所舉辦的300小時課程。但這一回在報名之前,她先去這個教室當學生,並對帶領師資訓練的老師做進一步了解。「在我第一次參與師資訓練時,我並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Enright解釋。「你在網路上研究了課程內容,發現各家文宣寫的都一樣──但實際上,各家差異很大!我的建議是,實際去接觸看看,感覺一下那個真正適合你。」現在,Enright已經完成了300小時的訓練,終於覺得找到自己教學的方式、能編排安全的序列、並能掌握學生們在課堂上的狀態。
原文出處:〈Is 200 Hours Enough to Teach Yoga?〉
作者:TASHA EICHENSEHER
編譯:Hsin-Hong Pan
|延伸閱讀|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瑜珈練習,而老師所能做的,就是幫助學生找到這條道路。感謝生命中的每位老師引領我領略瑜珈的豐盛,也期許自己的教學與分享,能為每一位走在探詢路上的人帶來啟發。